驻岛14年,谢又辉经常协助岛上渔民修理发动机。庄小龙　摄

　　徐旭宇　　张成斌　　孙加鹏

　　三门岛位于广东省大亚湾与大鹏湾交汇处,有“南中国咽喉”之称。近日,笔者一行从广州出发,一路舟车交替,直到午后才到达远离大陆、人烟稀少的三门岛,半山腰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标记出岛上唯一的执法单位——三门岛边防派出所。来之前,笔者听说这个所有位“驻岛元老”:岛上没有他认不出主人的渔网,没有他叫不出名字的村民,也没有他不知道历史的建筑。

　　他就是广东惠州边防支队三门岛边防派出所正营职干事谢又辉,广州人,2002年大学毕业后入警,2004年起驻守三门岛,至今已经14年,曾获评全国公安边防部队“爱民固边先进个人”,被授予“卫国戍边”金质纪念章。

　　岛上多苦?

　　不通水电看天补给

　　皮肤黝黑,目光犀利。站在码头的谢又辉,如果不穿军装,就是活脱脱的渔民。“不好意思,补给下午才到,大家先简单吃点。”把我们领到派出所,谢又辉端出预留的“三菜一汤”——花生米、豆豉苦瓜、海石螺,半锅鱼汤。

　　三门岛距离惠州陆地约18海里,至今仍然不通水、不通电,一切生活物资都要从陆地上补给。“遇到台风多发季节,半个月吃不上肉和菜。”谢又辉说,守岛的日子里,他和战友们吃得最多的是“老三样”——鸡蛋、花生、咸菜。

　　饭后午休,三门岛边防派出所副教导员杜文辉搬来两台电风扇,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太热就开下空调,不过不能同时开两台,容易跳闸。”我们开了一台风扇,刚睡着就被热醒,发现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可能是电压太低。

　　用水用电是岛上最大的问题。“喝的是地下水,用的是柴油发电,电压总是不稳。”谢又辉说,之前派出所营区在三门岛北面的北扣村,发的电仅供工作和短时间照明,用水全靠天,想洗澡得先爬到半山腰看水塔里的水够不够。

　　3年前,这个所搬到现在的新营区,情况有了改善。但今年枯水期长,岛上淡水吃紧,饮用水井水位下降,生活用水蓄水池也见了底。为了节约淡水,生活用水能用海水替代的都用海水,连煮鸡蛋都要用海水。

　　说话间,这周补给到了:青菜、黄瓜、猪骨头、五花肉、鸡蛋、榨菜,这就是派出所三四天的伙食了。

　　为何留下?

　　因为爱所以爱

　　下午,谢又辉开着被海风腐蚀得锈迹斑斑的观光车,一边巡逻,一边带我们参观旧军营、防空洞、古城墙等建筑,每一处他都能讲出一两个故事来。半路上,几位要去北扣村的渔民上了车,他们告诉笔者,平时出门总能坐顺风车,刮台风的时候,谢又辉也会到几公里外的北扣码头把避风的渔民接回来。“举手之劳。”谢又辉憨憨一笑说。

　　一路上,土生土长的广州人谢又辉用岛上的方言和渔民们交谈,相同的语言让渔民们十分信得过谢又辉。不久前,渔民们因用电问题起了争执,大家找谢又辉当中间人说和,各方才免伤了和气。

　　买推子学技术为渔民免费理发、邀请“驻岛医生”定期上岛坐诊、轮休出岛为渔民捎带生活补给、渔民下岛时帮他们保管渔具……由于上下岛不便、成本又高,一些生活小事都成了大事。这些谢又辉看来是举手之劳的事,渔民们一直都记着。

　　其实,惠州边防支队每两三年就会征求岛上官兵意见,适当调整岗位。从2006年下半年起,只要谢又辉申请就可以离开,但他每次都申请留岛。“为什么不走?”笔者问。“大家都走,岛谁来守。”谢又辉答道。

　　穿过一排旧式民居,一面刻着“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墙出现在面前,字的颜色脱落大半,看起来有些年代。

　　“一度我也非常纠结是走是留?”谢又辉说,有一天走到这里,他找到了答案。

　　笔者也找到了答案:正因为朴素地爱着祖国、爱着岛上的渔民,谢又辉才能在三门岛上坚守14年。

　　妻子咋说?

　　他守岛我守家

　　一到晚上,对岸灯火通明,三门岛却漆黑一片,陪伴官兵们的是长时间的寂寞无聊。特别是逢年过节,渔民都回到陆地上,岛上只剩派出所几名官兵。“想家的时候,就拿出家人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谢又辉说,逢年过节,他总是把团聚的机会让给战友。

　　晚饭时,笔者见到谢又辉10岁的女儿谢悦琪,白T恤、运动鞋,衣着跟她爸爸一样朴素。“平时在广州上学,暑假带她来体验一下,也热闹些。”谢又辉说。

　　“这里好玩吗?”笔者问。“不好玩。”谢悦琪摇摇头说,晚上太热蚊子又多,还没有电脑电视。“来了这么久,想妈妈吗?”笔者追问。谢悦琪默默点头。

　　“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广州吧。”听了笔者的提议,谢悦琪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摇着头说:“爸爸一个人在岛上也会想家的。”此时,孩子的眼眶里亮晶晶的。

　　谢又辉说,这些年唯一亏欠的就是家人。每两周一次的轮休,只要工作不忙、海上风浪不大,他都会回广州看看家人。虽然每次要转5次车花6个小时,除去路途,只能和家人待3天。

　　“老婆说她就喜欢当兵的,所以从来没有怨言。”谢又辉说,在岛上工作基本没机会认识女孩子,老婆是战友介绍的。结婚后,照顾家庭、照顾老人小孩的重担就都落在妻子的肩上。

　　妻子全身心支持着谢又辉,经常牵挂着他。有一次,强台风把一位渔民连人带船卷到礁石上,谢又辉和战友冒着生命危险把渔民救了上来。回到所里,谢又辉想给妻子报平安,却发现通讯信号被台风“吹没”了。第二天放晴,谢又辉举着手机满岛找信号,爬到山头、爬到树上、走到海边……终于,在码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信号。他刚想打电话给妻子,就接到妻子昨夜发的一连串短信。原来,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

　　次日凌晨5时,谢又辉带着笔者一行爬到岛上最高峰看日出。太阳从海上缓缓升起,万道霞光照耀着三门岛,谢又辉和女儿在山顶合影,一层金辉洒向父女俩的脸庞。

　　“大家都走,岛谁来守?”谢又辉的这句话,仿佛又在笔者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