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学生或许就少个罪犯”(图)

发布时间:2018-04-11 20:13 | 来源:华商报 2017年04月19日 A7版 | 查看:8663次

男子出狱后办杂技公益学校,免费收留40个孤苦孩子

■对话人物

  刘甫,1978年10月生,河南濮阳人。2011年,因强奸罪被判入狱3年6个月;2014年1月,提前9个月获释。出狱后,他利用专长创办了一所民间杂技学校。

  ■对话背景

3年来,刘甫的杂技学校收留了40个“特殊孩子”,没收取过任何费用。昨日,共青团濮阳市委办公室主任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刘甫被授予2017年“濮阳青年五四奖章”。

  昨日,刘甫接受了华商报记者的专访,他说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不图名利,就想把自己认准的事做好,得一份心安。“学校里多一个学生,或许以后监狱里就能少一名罪犯。”

  突然坐牢给自己敲了警钟

  华商报:你之前因为什么事入狱?刑期几年?

  刘甫:2011年,我喝多了,对一个姑娘做了不该做的事。后来姑娘告我强奸,我被判了3年半。但因为在狱中表现好,得到加分获得减刑,提前9个月出来了。

  华商报:家人对你是什么态度?

  刘甫:妻子对我非常好,她原谅了我,每个月都来看我,鼓励我在监狱好好改造。她说,如果能改过自新就还是好人,等你出狱了,我愿意和你好好过。

  华商报:这段服刑的经历给你带来了什么影响?

  刘甫:可以说是给我敲响了警钟吧。我二十几岁时父亲去世了,没人管我,家里人也管不了我,那时我自己办了个杂技团,接了不少活,我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现在回想起来是很狂,有些无法无天,如果不是突然坐牢,我可能都没有机会反省自己,就那样狂下去,之后可能还会因为更严重的事坐牢。

  办学初衷是弥补犯下的罪

  华商报:为什么想到办民间杂技学校?

  刘甫:我在监狱时一直待在“过渡区”,新入狱的犯人都会先分到这个区待几个月,之后再分到别的区域“下队”。因为我表现好,一直待在这个区“管”新人,领着新人干活,所以我认识的犯人特别多,有不少18到20岁的,他们的童年都很相似,或是从小父母离异,或是自幼无人看管,因为缺乏教育、没有谋生技能而走上了犯罪道路。让我印象很深的是一个18岁的小伙,看着很聪明,人长得也帅,却因为盗窃入狱,他对我说,“如果我父母不离婚,从小有人能管我一下,也许我现在正在上大学。”这让我很有触动,因为我入狱前就是搞民间杂技团的,有杂技特长,我想,我可以办一个民间杂技学校,能帮助那些没人管的孩子学一技之长,学校里多一个学生,或许以后监狱里就能少一名罪犯。这也算是弥补我犯下的罪,回报社会吧。

  华商报:妻子支持你的想法吗?

  刘甫:妻子其实很理解我,她知道我的心是好的,但担心别人不信任我。可能别人会说,我一个坐过牢的人,咋有资格教育别人呢?她怕学校开了以后根本没人敢来。

  华商报:办学顺利吗?

  刘甫:我出狱后歇了几个月就开始办学校了,正好赶上暑假,村里好几个孩子在家没人管,都跟着我们练,逐渐学杂技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华商报:收学生有什么标准?

  刘甫:我们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父母离异了没人管的孩子或是孤儿,而且要孩子所在的乡政府开证明,家里特别贫困的也收。我们都不收任何费用。

  用自己的犯罪经历教育孩子

  华商报:你的学校教他们什么?

  刘甫:主要是杂技,我的杂技团有3个教练日常教孩子,刚开始主要是练基本功,比如踢腿、倒立等,之后再练习杂技节目。生活老师除了给孩子做饭、洗衣外,还要教孩子文化课。我们现在条件比较差,开不了语文、数学等常规科目,只能让孩子先学《弟子规》,希望他们能够先学会做人的道理。

  华商报:你一共收了多少个孩子?现在学校里有多少个学生?都是什么年龄?

  刘甫:从2014年到现在一共收了40个孩子。现在学校里有20多个学生,最大的18岁,最小的11岁,包括5个残疾儿童、3个孤儿、4个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其他孩子也都来自贫困家庭,最短的学了两三个月,最长的快三年了。

  华商报:11岁的孩子正是接受义务教育的年纪,为什么会来学杂技?

  刘甫: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了他,这孩子特别捣蛋,不去上学,家里人只好把他送到我这来,至少能学点技能,将来能养活自己。

  华商报:孩子们能管得住吗?怎么管?

  刘甫:孩子刚来的几天,想干啥就干啥。之后他们再调皮捣蛋时,我会讲我的经历,因为没人管得了我,所以我犯罪了,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由国家管我,希望他们不要走我的老路。

  华商报:你并不避讳自己曾服刑的经历?

  刘甫:不避讳,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计较这个没啥意思。

  靠杂技表演平衡办学开支

  华商报:你的学校是任何费用都不收吗?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刘甫:我办的是一个爱心公益性质的学校,所以任何费用都不收,孩子们平时的吃喝住我都包了。一个月差不多要花快2万元吧。

  华商报:你靠什么来弥补这部分成本?

  刘甫:我们杂技团平时基本每天都有演出,红白喜事、开业庆典都会去。几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在这已经学了两三年了,也能登台表演了,一场1200到1500元不等,我们八九个人分,剩下的钱就存起来用于学校开支。学校刚成立时是很困难,几乎花光了我和妻子的积蓄,现在好多了。特别是,去年央视《向幸福出发》节目报道了我们学校,孩子们还登台表演了,现在我们演出的机会也多了起来,每个月基本收支能平衡了。

  华商报:你们学校的孩子都要跟你演出吗?以此来偿还学费?

  刘甫:不是的,年纪小的孩子没有杂技等表演基础,没有一两年的练习是不可能登台表演的。16岁以上的经过一段时间刻苦练习,可以登台表演了,就会带他们出去演出,只要演出都会给相应的报酬,每场演出每个孩子能拿到几十到上百不等,一个月能有1000元工资,挣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演出也是让他们在实践中成长,等到可以独当一面了,来去自由,不是非得跟着我干。

  希望孩子有出国演出机会

  华商报:听说你获得了今年的“濮阳青年五四奖章”?感受如何?

  刘甫:我文化不高,念到小学三年级就没再念书了,我也不知道该咋表达,我很高兴能拿奖,但我干这事不是为了奖章。

  华商报:做这些事图什么呢?

  刘甫:不图名利,就想得一份心安吧。想把自己认准的事做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让他们不要走我的老路,也算是为我曾经犯下的错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吧。其实有时也想放弃算了,但看到孩子们的笑脸,看到他们又学会一个新动作,还是特别有成就感。

  华商报:未来有什么打算?

  刘甫:我希望能成立一个大的正规的杂技团,让孩子们能更好地学习杂技,有机会去大城市甚至是出国演出。华商报记者刘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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