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6-06-18 20:16 | 来源:中国文明网 2015-05-28 | 查看:2891次
87岁的司洪波穿军装忆往
司洪波荣获的荣誉勋章
青年时期的司洪波
穿起军装,戴好军帽,端端正正地别上军功章,记者为87岁的抗战老兵司洪波拍下一张照片。正要结束采访时,老人突然提出:“能不能再给我拍几张,我这一辈子都没戴着军功章拍过照片。”在司洪波的心里,军功章就是牺牲的战友,戴着军功章拍照就仿佛是和昔日的战友合影。时光回到那个年代,那些战友带着只有13岁的他穿梭在枪林弹雨中……
带着弟弟参军
“鬼子来了!”有人一声惊呼,老乡们四散逃窜。对于司洪波来说,处境更加险恶,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抗属。所谓“抗属”,就是抗日官兵的家属,当时司洪波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司洪波带着两个弟弟在老家江苏省丰县提心吊胆地过活。
在司洪波的记忆中,鬼子进村扫荡的画面,至今仍像一场噩梦:“鬼子来了就做三件事:一是抓‘抗属’,二是奸淫妇女,三就是抢老百姓东西。”司洪波曾经不只一次见过,日军把老乡们集合起来,逼大家互相揭发‘抗属’,许多老乡不肯配合,当场就被打死。
眼看着鬼子越逼越紧,当时只有13岁的司洪波不得不带着一个稍大一点的弟弟投奔父亲,另一个弟弟因为年纪太小,只好让他远走他乡投奔亲戚。“后来我父亲和弟弟都战死了,只有我和弟弟活了下来。” 虽然已是耄耋之年,说起这段往事,老人依旧心痛不已。
一场截粮伏击战
随着战争愈演愈烈,日军的“大扫荡”也越来越残酷。1942年开始,八路军“化整为零”分散作战,司洪波所在的部队也不例外,开始了更加艰苦的作战。1943年秋,司洪波的连队接到一个任务:伏击抢粮归来的日军。
在茫茫的夜色里,司洪波和战友们埋伏在路旁的坟头和树后,等待着敌人经过。直到上午九点多,太阳高高挂起,一支由200多人组成的敌军押着抢来的20多车粮食,进入了埋伏圈。一场战斗下来,敌人四散逃走,司洪波和战友们不仅截下了所有的粮食,还缴获了敌人的马匹和武器。
正当大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有人发现带头冲锋的连长赵立全却没有回来。后来,清理战场的战士告诉大家:“连长牺牲了。”这场伏击战中,和连长一起牺牲的,还有其他十几名战友。
土办法打铁道装甲车
尽管“高小”都没毕业,但是在当时战争环境中,司洪波在连队里却绝对算得上“高学历”。当时,这个在战友们眼里还是个“小鬼”的司洪波担负着文书的职责。“说是文书,其实战场上不分前方后方,开战了就跟着打,停战时就做文书的工作。” 司洪波说,因为战士们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几乎都不识字,所谓文书的职责,一是教大家识字,二是帮那些叫“狗蛋”、“石头”的战友们起个正式点儿的名字,好写进花名册。
这个大家眼中的“小鬼”文书,打起仗来一点也不含糊。当时,从徐州到开封的铁路线是日本运送物资的一条交通要道,为了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司洪波和战友们策划了一场“破坏战”。在黄口到杨楼的铁路线上,司洪波和战友们采取“土办法”,用铁锹挖掉了一段铁轨,在旁边的封锁沟虚掩上麦秆。眼看着敌军两辆铁道装甲车疾驰而来,掉进了他们的陷阱。战士们一拥而上,机枪、步枪同时扫射,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战争中,敌我对峙的地方是战场,行军路上也是战场。老人说,由于敌人一路设卡拦截,所以行军一般都是在晚上,一路上风餐露宿,休息时就背靠背,还得时刻防范敌人的扫荡。司洪波说:“当时敌人对八路军的封锁,就像篦子梳头那么严密,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干妈”救命
因为年纪小,当时司洪波在部队受到了不少照顾。一位部队领导告诉他:“小鬼,一定要记住了,要和老百姓处好关系,遇到紧急情况就向老百姓求助,他们一定会帮你。”这句用心良苦的嘱咐救了司洪波一命。
一次,部队行军到河北省大明县,刚刚布置好岗哨,就被日军包围了。经过一场惨烈的突围战,三分之二的战友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幸存下来的战士们都躲到了老乡家里。司洪波和两个战友躲到了一位大妈家,这位大妈后来成了他们的“干妈”。“干妈”把他的两个战友藏到了地窖里,这个地窖里最多只能两个人藏身。眼看着鬼子就要破门而入,情急之下,“干妈”伸手到炉灶里抓了一把灰抹到司洪波脸上,让他躺在床上蒙着被子。
鬼子一把抓起躺在床上的司洪波,准备严刑拷打,“干妈”苦苦哀求说:“这是我的小儿子,最近生了病下不了床。”气急败坏的鬼子用枪托在司洪波腰上狠狠地砸了几下才扬长而去。老人说,自那以后腰上就有了老伤,还有腿上曾经被流弹擦伤,这些伤痛跟了他几十年。
送不到的遗言
日本宣布投降的那天,司洪波和战友们欢天喜地地唱歌、跳舞,像过年一样,吃了一顿白面和猪肉炖粉条。司洪波跟着部队休息三天后一路北上,从山东单县徒步走了一个月零三天到达山海关,又坐火车到了沈阳,投身到解放战争中。
40多年后的今天,战争的阴影已经散去,但是一句没有送达的口信,却依然是司洪波心头放不下的石头,这份内疚让他难受至今。
让老人深感内疚的人正是他的入党介绍人王应山。在血雨腥风的战争中,司洪波和连长王应山一起出生入死三年多,老人说:“那是一起睡炕,一起吃饭,一起战斗的感情,一辈子都忘不了。”1944年3月,在连长和指导员的介绍下,司洪波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不曾想,不久之后连长就牺牲了。老人说,那段记忆实在太痛苦了,直到今天都不想对人提起。那天,连长在战斗中胸口中了六枪,他扶着倒在血泊中的连长泣不成声。连长临终前对他说:“小司,我不行了,我身上还有一块银元,你替我交给组织,就算我交党费了,还有,战争胜利后,你帮我告诉我媳妇,让她改嫁吧,别等我了。”
等到解放战争胜利,已经五年过去了,而且对于王应山的家庭情况,司洪波只知道他是甘肃成县人。后来,司洪波想到了给当地政府打电话,让政府帮忙寻找王应山的妻子,并且转达连长的遗言。然而,世事变迁,一切至今杳无音信。
作为战火中的“幸运儿”,司洪波心里始终装着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今天的生活都是战友们用鲜血换来了,人民不能忘记他们。”
(北京西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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