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新时期的雷锋

　　本报记者 庄庆鸿    

　　在这个动车高铁的时代，有一列火车开得挺慢。它经停很多没名气的小站，但是很多人坐过一次，就很难忘。

　　这就是南昌客运段南昌至北京西1454/1453次直快旅客列车。

　　开行16年来，这一列车连续11年获得铁道部“红旗列车”、全国“青年文明号”等荣誉称号。它有个更响亮的名字：“中国第一雷锋号”。

　　2010年，一位乘坐过“雷锋号”列车的张阿姨找到车队，打听一位那年3月9日值班11号车厢的女乘务员。她不是来投诉的，是来“提亲”的。张阿姨记得，她乘车时正逢身体不适，行动不便，细心的乘务员发现了她的难处。帮她补办了卧铺还没到两小时，那个女孩就来问她是否要去洗手间，然后一路搀扶过去，等在门口，再扶回卧铺。

　　“我只有一个儿子，虽然他也很孝顺，但这样的照顾是儿子想不到的，就是有女儿的，都未必能有这样的福分。这名乘务员，每次我问她叫啥，她就冲我笑说：‘阿姨，我看您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你就叫我闺女吧！’所以我想来问问这孩子叫啥，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我想做个媒，把我儿子介绍给她，说白了，我就是想要这样的媳妇。”

　　这支有14年“雷锋号”历史荣光的老牌列车团队，有一个出人意料的数字：现任列车员的平均年龄只有27岁。对年轻“雷锋”提亲的故事不止一次上演。

　　大多数人可能想不到，“雷锋号”列车并不豪华，只是普通红皮车。从南昌出发，晚发午至，在北京只停留一个小时就回程，第二天早上到南昌。全程硬座154元，是“京九线上最便宜的车”之一。对普通人来说，一路停靠的26个站里没几个知名，但对“雷锋号”乘务员来说，半夜停靠的“麻城、黄州、浠水、武穴……”都是他们奋战的重点。为这些半小时一停的小站，上来的农民工特别多。

　　作为售硬座票的第一节车厢，11号车是最先爆满的。“别的车厢空，我这里就满员；别的车厢满了，我这里一定超员。”今年24岁的刘婷婷，就在11号车值夜班。

　　3年前刚开始上车工作时，这个在城市长大的女孩没忍住，冲到厕所吐了。

　　刘婷婷眼里的乘客完全“不普通”，衣服都像结了一层壳，带有各种气味。他们的铺盖不客气地占领洗漱间，总是军绿色、或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花被。人们不肯起身，执意睡在湿漉漉的地上。“最可怕的就是有人当众脱鞋晾臭脚，你喊他穿也不理。比这还可怕的，是一群人同时脱鞋！”

　　然而，3年时间，人会变。刘婷婷现在已经能笑着回忆，曾经有趟从北京回南昌，一个黑衣中年人刚上车，直接倒在了11号车厢的冰冷过道上。她发现了，怎么大声喊都喊不醒，他的农民工同伴竟然也推不醒。

　　“我哪见过这样的，可把我吓死了，以为他昏倒了！后来他终于醒了，眼睛通红，笑笑说只是太累了，连着几天没合眼了。”刘婷婷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为他做些什么，于是她车厢乘客那里走了一圈，借到了废报纸，给他垫在身下。困倦的农民工，没有忘记对刘婷婷说声“谢谢”。

　　“这车厢里就是你请来做客的118个朋友，你是主人。在自己家，你会因为朋友乱丢瓜子皮发火吗？不，你会笑笑，扫掉。”33岁的车长万陈昕常跟乘务员这样说。

　　在这个“快时代”，列车员都学会了慢慢观察。26岁的杨敏，看到乘客把橘子皮放在窗台上，就知道这人晕车。一位盲人旅客上车后一直不敢喝水，担心上厕所不方便，乘务员看在眼里，主动上前：“您放心喝水，我会扶您上厕所的。”

　　今年2月2日晚上7点多，从九江站上来一位78岁的老人，他刚刚做完手术，想补张卧铺票。乘务员面有难色，因为春运，所有卧铺票都已按正常程序卖完。了解情况后的列车值班员代列车长裘慧翔说：“把我的铺位让给这位老人。”乘务员看着眼里布满血丝的裘慧翔，不忍地说：“你已经连续10天没下过火车了，身体……”裘慧翔打断了她的话：“我还年轻，扛得住，没事。”最终，28岁的裘慧翔在餐车坐了一个晚上。

　　一句老话，在这里不是比喻：“雷锋走过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

　　本报北京3月17日电

（责任编辑：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