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松涛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著名学者曹聚仁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有人问我，红军（解放军）和国民党军队有什么不同？我说，这就一言难尽了，最简单说来，红军是一个爱唱歌的军队。”

曹聚仁独具慧眼，一语道出人民军队的一个鲜明特点：爱唱歌。的确如此，人民军队“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同时也是“一个爱唱歌的军队”。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官兵都会唱歌，歌唱理想信念，歌唱美好生活，在歌声中抒发革命军人的家国情怀。

艰难的长征也没有打断战士们的歌声。亲历长征的杨定华在《雪山草地行军记》中写道：“草地行军……饥寒交迫，困难万状，饿、冻、病死之人，日有所见。然而战士们精神上仍然是很快活的。由于草地行军队形比较紧凑，在行军途中一闻得休息号音，各人就地坐下，歌声四起……”

到达陕北后，革命歌声更加嘹亮。部队列队与集会，都有革命歌声：会前唱、会后唱，你唱、我唱、拉歌唱，饭前唱、劳动唱、行军唱、休息时唱，个人唱、集体大合唱。革命者走到哪儿，歌声就响起在哪儿。

美国记者艾格尼斯·史沫特莱在跟随红军活动时看到一个让她惊讶的事情：打了一天仗，战斗结束时没有饭吃。小米倒是能买到，但是部队没有钱付款，指挥员不允许不付款就把小米拿走。在这个饥饿的夜晚，指挥员对他的战士们讲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规定。更让史沫特莱吃惊的是，这支饥饿的队伍用嘹亮的歌声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度过了这个晚上。史沫特莱说，“他们的歌声像弦乐交响曲”。

梁漱溟1938年1月访问延安。他在《访问延安》中写道：“爱唱歌，爱开会，亦是他们一种的风气。天色微明，从被窝中坐起，便哼啊抑扬，此唱彼和，仿佛一切劳苦都由此忘却！人与人之间情趣增加，精神上互为感召流通。”唱歌的传统从延安传播到各革命根据地、游击区和敌占区。每个革命军人都会唱几首乃至几十首歌曲。

一路征尘，一路浩歌。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有自己唱不完的歌。子弟兵骑马挎枪走天下，歌声所到处，播下革命的种子，传播革命的道理。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八路军高唱《大刀进行曲》《八路军进行曲》，前赴后继地与日本侵略者血战。陈毅亲自写下《新四军军歌》的歌词，激励部队发扬“铁军”精神，与敌人顽强战斗。“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游击队之歌》回荡在敌后抗日根据地。曾到访延安的美国军官卡尔逊，切身感受到共产党军队的铁血精神。他跟着八路军学到了游击战术。在与中国共产党人分手时，他流着眼泪唱的是《游击队之歌》。

那时，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的歌，各个兵种都有自己的歌：《抗日军政大学校歌》《留守兵团军歌》《坦克进行曲》《骑兵进行曲》……平时有歌声，节日更有歌唱：《庆祝十月革命节》《五一纪念歌》《八一纪念歌》《庆祝三八妇女节歌》……具体的军事行动也有歌：《行军歌》《夜行军》《攻城歌》《换枪歌》《打伞兵》《石雷歌》《造雷歌》《露营歌》《练兵歌》《运军粮》《做军装》……部队有词曲创作人员、有教唱歌曲人员，还安排了专门的教歌、唱歌时间。在嘹亮的歌声中，心中有信仰，脚下有力量，这样的队伍不可抵挡！

抗日战争时期，民间流传着一个民谚：“日本鬼子抱窝，国民党吃喝，八路军唱歌。”说的是，日本侵略者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躲在碉堡里，不敢轻易出门；国民党大员吃吃喝喝，醉生梦死；“小米加步枪”的八路军充满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走到哪儿唱到哪儿。

胜负之征，歌声有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有军歌，有战歌，有颂歌，有揭露和控诉旧社会的歌，有同仇敌忾之歌，还有瓦解敌人的歌，走一路唱一路，一路歌声嘹亮。人民军队高唱凯歌打胜仗，敌人则陷入“四面楚歌”，正应了《出塞》中的那句诗——“军歌应唱大刀环”。

1949年4月，渡江战役即将开始。一天，邓小平对宣传科长史超说：“部队都快打过长江去了，连个过江的歌都还听不见，你这个宣传科长怎么当的！”史超在邓小平的敦促下，创作了歌曲《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人民解放军踏着铿锵的旋律走向解放全中国的胜利。

“斗争扩大到哪里/我们的歌声就要飞扬到哪里/因为斗争终止了/歌，还要驾着胜利/到未来那边……我们的歌声/好比世界上最响亮的铜号长鸣/河流山野要被它全部都占领/那些旧日的苦楚一齐惊恐逃遁/唱吧，同志！大声歌唱起来/这充满爱与恨的大地啊/是歌者的舞台/火热的舞台/火热的地球将要在我们的歌声中翻转过来”。诗人朱子奇的《歌——献给唱歌的同志》道出了革命歌曲的力量。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军官兵高唱《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义无反顾地走向保家卫国的战场。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学习雷锋好榜样》《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等一大批军旅歌曲响彻军营内外。这支部队在歌声中牺牲奉献，在歌声中发展壮大，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压倒一切敌人而绝不被敌人所屈服！

唱歌，是人民军队战斗文化的一部分。歌曲就是形象，歌曲就是力量，歌曲就是战斗力。作家王蒙说：“共产党有革命歌曲鼓舞士气，国民党没歌可唱。”的确如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拥有众多特色鲜明的战斗歌曲。革命队伍中的每个指战员，都洋溢着高唱战歌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如今，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到《强军战歌》等军旅歌曲，每天唱响在军营，激励着全军将士在强军之路上奋勇前行。一支威武雄壮的部队，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正走向她灿烂辉煌的百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