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3-12-05 17:01 | 来源:迈视网 2008-9-24 13:13 | 查看:1443次
作者:莫月、薛跃进
高占祥,1935年11月生于北京通州。曾任共青团北京市委副书记、共青团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河北省委书记、文化部常务副部长,中国文联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现任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主席、中华名人协会执行主席等职。同时担任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多所大专院校的客座教授,并被英国皇家国际标准舞学院聘为名誉会员。现为全国政协常委。
采访:莫月、薛跃进
摄影:张哲
时间:2007年3月
地点:北京
《商业文化》:在部长级领导中,集作家、书画家、摄影家于一身的部长您是唯一的一位吧?
高 占 祥:只能说我的爱好比较广泛。
《商业文化》:在电视上看过您跳国标舞。这个爱好年轻时就有吗?
高 占 祥:许多爱好都是从小就有了。《童工谣》是我9岁的时候在石景山当童工时写的,现在谱成歌曲了。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母亲信佛但买不起佛像,我就跟街坊借了点水彩颜料,临摹观音菩萨的像,在我们家供着。那年我10岁。后来当工人,喜欢写小说、画画、再后来就搞摄影。“文革”前的画里画过骷髅,画过病人,被说成有问题。说社会主义欣欣向荣,我却跟着外国人一起攻击中国是东亚病夫。
《商业文化》: 这在当时问题可大了。
高 占 祥:是啊,说我是黑诗、黑歌、黑画。
《商业文化》:什么时候开始摄影的?
高 占 祥:从1953年就开始学习了。那时候印刷厂已经有了照相排版,可照相和摄影是两回事。照相就是记录,着重技术;摄影着重艺术。到了文化部之后开始注重照相和摄影的区别。这些年又回到画画上了,开始画国画,之后画油画,现在开始画梦幻画。
《商业文化》:有人称您是天才、奇才,您怎么看?
高 占 祥:天赋还是有一些,在文艺上我容易钻得进去。天赋固然重要,不过我更认为,学习是生命的奠基石,奋斗是命运的救生圈。我只有小学五年级的文化程度,就是刻苦。我结婚那天晚上都去夜大上课。我在红旗大学四年,天天坚持学习。
《商业文化》:是在右安门那儿的红旗大学吗?
高 占 祥:是的。那是第一所国家承认文凭的业余大学,和正式大学一样。当时名誉校长是刘少奇。我学俄语,又学日语,还坚持上了六年的业余艺术学校。当时给我们讲文学的是老舍,郭小川讲诗歌,侯宝林讲曲艺。我就是以勤补拙,然后还有点悟性。前天有一个人跟我讲,他每天练四个小时书法。我说你练一两个小时,然后在那儿悟一悟。不悟就成傻练了。
《商业文化》:您对艺术就很有悟性。
高 占 祥:我也只是在艺术领域里还有点天分,在其它领域就不行了。我写的《求全之毁》里就讲,一个人不要求全,“工作求全平铺塌,单位求全一般化,夫妻求全要吵架,人才求全要糟蹋”。我不主张年轻人走我这条路,又爱这又爱那的。我原来想写一本《我的一百个失败》,我也有失败的地方,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才能走向成功。
《商业文化》:您是先画画,然后摄影,最后怎么又回到画画上了?
高 占 祥:摄影跟美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我以前有练书法的底子,有助于我画画,画画时又能跟摄影结合起来。
《商业文化》:主要是画国画吗?
高 占 祥:一开始画国画。有一次一位外国画家跟我说,你们的国画在我们外国人眼里就是小品。我听了以后当时没跟他说什么,尝试画了一段时间油画后才去跟他讨论。我说油画有油画的优点,国画也有国画的优点。油画画一遍不成,可以在同一幅画上,修改好几遍。今年的画完成以后,明年想改还能改。而国画就不行,墨分五色:空、实、虚、浓、淡。大写意的泼墨一笔下去不成功便成仁,那是多年的功夫。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入得了国画的精髓。你能画油画,但是可能一辈子都入不了国画的门。所以,我没必要再和你讨论国画、油画哪个好。
《商业文化》:艺术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民族文化。
高 占 祥:民族文化要继承,要发展,但也不能排斥国外的文化艺术。比如舞蹈,我们的民族舞蹈特别优美,但国际大赛比的是芭蕾和国标,我们要参与进去,就要向人家学。原来有外国人说,你们15年内不要想在国际国标舞比赛上拿到好名次。我说你不要说得太早,中国要是提倡什么就会有这方面的奇才出现。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申请举办国标舞国际大赛,人家说,你要能跳开场舞就在中国办。在场的台湾和香港的朋友都冲我摆手,意思是别答应。可我就是想争口气,当时就答应下来了。
《商业文化》:您当时答应跳开场舞时心里有底吗?
高 占 祥:很心慌。国标舞是国际上统一的标准,每迈一步都是八个要素:部位、方向、起伏、节奏。迈上几步就知道你是吃几碗干饭的。答应了就要争这口气。那时候我每天早上都要练习分解动作,然后在楼道里练习组合动作。穿上练功服,脚裂了口子,然后抹上凡士林、贴上创可贴接着练。练的时候就知道有多辛苦了。自那以后,文化部解决了舞蹈演员的练功补贴问题。比赛那天,一位英国人和倪萍主持,宣布常务副部长、中国国际标准舞协会会长高占祥跳开场舞。我下场以后,心慌得很,在一万八千人面前讲话我不发愁,但那是在一万八千人面前跳舞啊!
《商业文化》:反响怎么样?
高 占 祥:下场后听见鼓掌的、吹哨的、跺脚的、喊的,也不知道是鼓励的还是起哄的,我就是专注着每一步都踩到点上。当时英国的十项冠军马克斯·休顿就喊啊,“中国的文化部长是舞蹈部长!”,说我有绅士风度,又给我送来聘任书,聘我为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荣誉会员等等。我那会就是要让国际上看一看,中国的政府官员不是土老帽,也有艺术色彩。没过几天,丁关根打来电话,说电视台转播了你跳舞以后,关注的人挺多。我问,你觉得怎么样?他说挺好啊,人家都是露一手,你是“露一脚”。“露一脚”的消息传到了哈尔滨,哈尔滨的报纸上开设了一个专栏,从高占祥“露一脚”说起,高占祥应不应该露这一脚,怎么看待露这一脚。我看了其中的一些文章,都是以我“露一脚”为题讨论怎样看待干部跳舞的问题。
《商业文化》:现在这个不是问题了,但在当时还不行吧?
高 占 祥:事后也有的人说,文化部长跟女的勾肩搭背像什么样子?占祥是不是精神空虚了拿跳舞来弥补?没过几天纪委来查了,问我穿的燕尾服从哪儿做的?我说从香港订做的。谁出的钱?我说你们也别查了,是本人的稿费,没有用国家的一分钱。
《商业文化》:这都是跳舞惹来的麻烦。
高 占 祥:我跳舞不是完全从个人角度出发。这一段时间我又在学习和研究岩彩画,将来我要把岩彩画中心建立起来,这都是为了民族艺术。
《商业文化》:现在岩彩画的进展如何?
高 占 祥:我给他们成立了一个岩彩研究中心,今年要搞首届岩彩画展。如果我们不搞的话,日本人就拿去了。日本人在绘画的基础课里就开始讲岩彩,而我们才是岩彩画的老祖宗啊!
《商业文化》:你有关于岩彩画方面的论述文章吗?
高 占 祥:有一点,现在成立了中心,办了刊物。我个人的岩彩画先不着急做,先搞集体的。一个人生活的价值不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而是为了别人生活的快乐、有意义。
《商业文化》:您从事艺术不完全是个人行为吧。
高 占 祥:是要为民族争气。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没有科技就会亡国,没有自己民族的文化同样也会亡国,我们再不弘扬我们的民族文化,让我们的文化在孩子们的心里扎根,不仅仅是要亡国,而且是亡种。我的爱好很广泛,一是我有兴趣,二是跟我的工作挂钩,再有就是我不完全把它看成是个人的事。
《商业文化》:你对多种艺术形式的研究也是您工作的需要。
高 占 祥:那会儿瑞环同志跟我说过,人家搞诗歌的就搞诗歌,搞书法的就搞书法,你当着官儿,业余又写诗写文章还会跳舞,一个人会得太多了。我说我不想当什么专家,而是工作需要。比如我要搞山花工程,我就要写山花:“我是山里娃,我是山中花。那高高的大山吔,就是我的家。”写出来后领着孩子在山上朗读,回去就谱成曲。今天我们搞山花工程,我们支持山里人不是施舍,而是报着感恩的心态,我写了一首《感恩山里人》,给山里人朗诵,引起了共鸣。
《商业文化》:在商业社会,摄影作品、绘画和音乐作品都是商品。按市场的标准,名家、名人、名作,占其一就有他的价值,您这三个方面全占了,应该有商业价值吧?
高占祥:真正有收藏价值的应该是名人的字画。拿书法来讲,名人的字是有名的人写的,但未必就是有名的字。所以说收藏最有价值的应该是人。
《商业文化》:那您的作品市场效应怎么样?
高 占 祥:我没有把我的作品往商业化上推,因为我还是个政府官员,在职干部,商业经营活动受到一定的制约和影响,比如说我的工作室,“高占祥工作室”或“高占祥艺术工作室”,就不允许注册经营。还有,我的作品不好定价。定高了,有人会说高占祥不知道他吃几碗干饭,把自己的字、画的价钱定那么高。要是定得太低了呢,又会有人说你带头压价。
《商业文化》:您觉得自己的作品怎么样?
高 占 祥:我觉得我的作品还是上档次的。企业家也好、老百姓也好,有人还很喜欢我的作品,说我这些东西雅俗共赏。于是我就采取一个含糊的方式,在香港举办我的书画义展,我带了一百幅作品去,不管作品的规格是什么样儿的,定价起点不低于两万。那次最高的一幅卖了31万。有个“爱”字,香港的张天爱买了,出价十万块。这些活动都是义卖的性质,完了以后就交给博爱医院。我是内地向香港慈善事业行善的第一人。
《商业文化》:您的题字往往是有商业价值的。像鄂尔多斯羊绒衫的“鄂尔多斯”就是您题写的吧?现在那四个字已注册成商标了,对提高它的知名度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高 占 祥:对,那几个字是我写的。
《商业文化》:说明你的字还是有市场的。
高 占 祥:有一年“六一”儿童节,我写了一个“马”字。拍卖以后的所得给了妇联,那个字卖了一万七。还有一次在春节的拍卖会上,我的一个“义”字,起价是一万,最后拍到了三万七。
《商业文化》:全场最高价?
高 占 祥:开始是最高价。有人说我的字就是未来收藏市场的“黑马”,可是我当时并不高兴,因为还有一幅启功的字,拍卖的价格没过三万。我有点儿着急。我说启功先生的字以后要是再找真迹很困难,真正的黑马在启功这儿呢!
《商业文化》:当时启功先生还在世吧?
高占祥:对。我说,今天启功先生的字今天由我主持来拍,后来就三万一、三万二,拍到了三万八。我那幅字比启功先生那幅大,但他的卖价超过了我那一幅,我心里着实为启功先生高兴。
《商业文化》:这表现出您的为人。我们知道,您很有爱心。一直关心辍学儿童,这是否跟您童年的经历有关?
高占祥:对。我的哥哥姐姐一个大字不识,我只上过五年级,在家里还是秀才。后来我的侄子是我们那儿第一个大学生。我说过,“童工当部长,想都不敢想,全靠党和人民来培养”。人民哺育和培养了你,你不感恩,就是没有良心。所以我帮助辍学的孩子是感恩,而不是施舍。
《商业文化》:有些人认为做善事是施舍,您却换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做这样的事,为什么?
高占祥:在我写的《人生宝典》一书中,200多个问题里边有一个问题就是讲天地良心。最近又写了一首诗《良心的呼唤》,还参与了一部电视剧,现在正在拍,片名就叫《良心》。我给这部电视剧写的主题歌,也是《良心》。我感觉我们的社会应当提倡良心。我就大声疾呼,呼唤良心,没有良心便会产生狼心。
《商业文化》:讲良心的人才会感恩。
高 占 祥:今年“3.8”节那天,我写了一首歌曲《感恩母亲》,还写了一首诗叫《母亲》。去年母亲节的时候,我做了一副对联,上联是 “丝竹传情,萱草千年绿”,下联是“芝兰献爱,春花万树红”,然后我又写了一首歌,一首诗。目的就是倡导我们的青少年孝顺母亲。
《商业文化》:孩子要感恩,对长辈要感恩,
高 占 祥:我觉得我们在德育这方面缺少这样的东西。一个是不讲孝,这么多年了我们没有很好地提倡过“孝顺”。我曾想组织个“孝道”,成立一个孝文化协会。有人说叫“孝道”好吗?我说连洗脚的都可以叫“足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提孝道?
《商业文化》:您本人捐助了多少失学儿童?
高 占 祥:我在希望工程中资助了20多个孩子。朝霞工程、山花工程,都是用自己的作品去送人,去“化缘”。前一段时间,我去广州珠海,请他们给山花工程以支持,谈了一个合同。那边的企业支持150万,支持山里娃。我说,现在我“一无权、二无钱,就靠一张嘴巴甜”。当然,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要靠全社会的力量。你们媒体很重要,可以动员更多的人,参与扶贫助学工程。
《商业文化》:您现在就是通过媒体呼吁社会讲孝心,讲良心,用感恩的心态回报社会。
高 占 祥:商业社会需要感恩的心态。慈善事业的理念就是有钱的人扶持贫困的人,因为有钱人的钱都来源于社会,关心别人实质上也是在关心你自己,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你不回报社会,不关心现在还处在贫困中的人,社会就不会和谐的。没有和谐的环境,社会就不会发展起来。
《商业文化》:您今天讲的这些对生活在商业环境里的人非常有启示,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高 占 祥:也谢谢你们的采访!
来源:《商业文化》第0704期
(责任编辑:丁军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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