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华在重症监护室走廊里睡了13天。 

　　作者: 张丹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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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陈永华，是广州市皮肤病防治所的一名工作人员。18岁之后，他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年。但在父亲遭遇车祸重伤命悬一线时，他不离不弃，守候在病床前。110天里，他辗转送父亲到泰州、南京、广州三地七家医院治疗，为抓住那“20%”的活命希望，卖房、借钱……不惜代价为父亲治疗，终于从死神手中抢回了父亲。

　　在这110天与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陈永华用心体会，点滴真情汇聚成15万字的日记，诠释着父爱与亲情的分量。“孝心不能等，”他说，与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日子。

　　文/图 记者张丹羊 实习生王艳春 通讯员栋军

　　陈永华说，2010年4月23日早晨，他正准备出门上班，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永华！你爸出车祸了！”原来父亲凌晨骑电动车出门被一辆无牌汽车撞倒在地，当场昏迷，被送进泰州普济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我要一个活的爸爸”

　　听到消息如遭五雷轰顶的陈永华，给妻子留了张便条，就匆忙赶往机场。路上边向单位请假，又不停给弟弟发短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爸爸的生命。我要一个活的爸爸。”奔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他见到了不省人事的父亲。老人伤势非常严重：肋骨断了4根，脾脏出血被切除，肺和大脑都有不同程度挫伤，腿部和脚部有六处骨折，鼻骨也断了，多处外伤引发了急性肾衰竭。

　　昏迷三天后，陈父能微微睁开眼说话，但急性肾衰竭需要做血透，普济医院没有血透机。陈永华只能将父亲转去泰州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一个星期内，病危通知书就下了四次。 “当时真是心急如焚。”陈永华说，做血透好几天可父亲尿量依然很少，医生说“这是肾衰竭没有好转的迹象，八成是活不过来了”。这让刚抓住一丝希望的他，立马又陷入了绝望和恐惧。

　　“在重症监护室外，我一直在祈祷老天给我尽孝的机会。”陈永华说，之前总是觉得来日方长，搞好工作和事业，以后有的是尽孝的机会。

　　ICU走廊睡了13天

　　陈永华称，为守候在父亲身边，他在泰州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里睡了13天，白天就胡乱吃些家人送来的饭菜，夜里铺上几张报纸席地而眠。不论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医生叫一声“27床陈福扣家属”，陈永华说自己就像战士听到冲锋号一般一跃而起，为的是能在第一时间为父亲做点事。

　　点点滴滴汇成15万字

　　那些日子里，陈永华几乎时刻盯着显示父亲生命体征的监护仪屏幕，“盯得眼睛都疼了、肿了”。晚上，他便就着走廊昏黄的灯光记录下治疗状况，分析爸爸的病情，做了什么手术，尿量有多少，用了什么药以及自己的心情一点点地记在日记里。这样的日记到父亲出院时竟写了15万字。

　　一边详尽地记录、分析治疗情况，一边向广州的医生朋友咨询，不久陈永华打算把父亲转院到南京。此时，有朋友好心劝说，中途再转到大医院，抢救医疗费用可能需要近百万元,这对工薪阶层的陈永华而言无疑太过昂贵。彼时，离家时带来的6万元早已用光。尽管如此，陈永华仍然做出了转院到南京的决定。

　　卖房借钱只为救父

　　陈永华说，转院到南京的重症监护室后，陈父每天费用高达18000元。为筹钱，陈永华卖掉了单位分给他的房子，另一套仍在还月供的房子，他也通知妻子尽快抵押变现。同时，生平从未向任何人借过钱的他，开始打电话向所有能想到的战友和朋友求救，有十几笔款汇到了卡上。

　　由于南京的重症监护室管理严格，患者家属不能住在走廊里，陈永华便和母亲在医院附近租住在每天70元的小旅馆里。为省钱，陈永华常常和妈妈分吃一个盒饭，再点一份蒸饺，他一边劝妈妈多吃点，一边将菜里的肉片拣给她。一天晚上，陈永华决心给妈妈改善伙食，在街边一家简陋的小店，母子俩点了一菜一汤，两碗米饭，共计24元。结账时，他们要求打折，省下了2元钱。但随后听到服务员又小声说了一句“乡下人，真小气”。陈永华听后心中非常难过，但为了治父亲的病，钱就是父亲的命，“不得不节俭”。

　　在南京，陈永华说，自己的食欲随着父亲尿量多少而变化。长期卧床，父亲有时心情烦闷，端去的饭不吃，药也不喝。他只能使尽浑身解数，逗乐或“激将”父亲服从医嘱。

　　“孝心不能等”

　　在医生的精心治疗及陈永华的悉心照顾下，陈父的病情一天天好转，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为了能边工作边照顾父亲，陈永华打算把老人接到广州医院休养。由于父亲不能坐火车，陈永华只能不断地跟机场和航空公司磨嘴皮子，花8000元买了3张机票，拆掉椅子扶手，让父亲躺在飞机上抵达了广州。

　　尽管照料老人异常琐细和辛苦，但陈永华说那样的日子“真是幸福”。2010年8月1日，陈永华的父亲出院了。除了一只眼睛在车祸中失明，他基本康复。送父亲回苏北老家时，父亲对陈永华说“你和弟弟花这么一大笔钱给我治，我想开了，以后不干活了，我要好好再活他10年”。陈永华则笑着说：“爸，你至少得再活20年，把本钱给我活回来啊。”父亲呵呵地笑了，称“20年就20年，好商量”。

　　采访过程中，陈永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年轻时应多关心父母，孝心不能等待”。用他在日记里的话说，“守着父亲，与死神较量的三个月，是检验血脉亲情的过程，也是淬炼人生的过程。对于生死对于幸福，我有了全新的理解和感悟。”

　　“守着父亲，与死神较量的三个月，是检验血脉亲情的过程，也是淬炼人生的过程。对于生死对于幸福，我有了全新的理解和感悟。”——陈永华

　　抱父亲进病房

　　"那是40岁的儿子平生第一次抱父亲，父亲曾用他瘦削的身躯和单薄的塑料雨衣为我遮风挡雨。现在，我想对爸爸说，‘儿子同样可以依靠，儿子的双手也同样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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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病房这段路并不长，我抱着父亲一步步却走得很小心、走得坚定、走得漫长。”

　　爸，我来喂您!

　　“我带着煮好的白粥，这次我想亲自喂他……我低着头，心里既开心又难过。人生的40年里，这是我第一次喂父亲呀！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义。我到现在才明白。我怎能不开心，我终于“反哺”了！我又怎能不难过，40年来，我现在才明白，才做到。我只是希望，他能多吃一口，再多吃一口。”

　　尿比金子贵

　　“父亲每天的尿液量都是我们关心的头等大事，我每天都要记录，每天都要想着。我的心情随着父亲尿液的多少而起伏变化。父亲的尿液量多了，我的情绪就随着高涨起来；尿液量减少了，我的情绪又跟着低落下来；要是尿液量下降得厉害，我就要抓狂了。多来点吧，比金子还贵重的尿！”

（责任编辑：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