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慈善组织身份尴尬 “黑孩子”难找“婆家”

　　□法治报记者 陈颖婷

　　明天，由来自美国的两位顶级富豪比尔·盖茨与沃伦·巴菲特发起的私人聚会将在北京某酒店举办。由于两人共同致力于慈善事业，那么在这场被中国民众戏称为中国富豪“超级鸿门宴”的聚会上，会有多少中国富豪因此而慷慨解囊，答案还犹未可知，可是其所传递出的慈善信号却是有目共睹的。近年来，中国民众慈善捐款的热情逐年增温，2008年更是突破千亿元。飞速发展的中国慈善业等来了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却迟迟等不来一部早已在立法计划中的法律——《慈善法》。

　　因为缺乏这部被称为“慈善事业根本大法”的法律，造成慈善捐赠中的各种尴尬，如：明星诈捐屡见不鲜、民间慈善机构生存困难、捐款民众质疑捐款去向……时至今日，《慈善法》依旧犹抱琵琶半遮面，迟迟没有出台的时间表。

　　壹基金困境折射慈善捐赠乱象

　　明天，美国顶级富豪比尔·盖茨与沃伦·巴菲特将宴请50位中国富豪。国内媒体在热切关注他们动向，揣测他们此行来华影响的同时，也引发了新一轮关于中国富人做慈善的热烈讨论。中国 “首善”陈光标公开表示，将在与“巴比”见面的当晚主动向两人做出“裸捐”的承诺，并当场送上捐款 “承诺书”信件。前不久，爱国者总裁冯军也公开表态：“自愿在活着的时候，将个人全部财产逐步捐献给社会，用于公益和慈善事业。”著名影星周润发也表示，死后将捐出其99%财产回馈社会，周润发说：“我什么都不想带走。”

　　在这些企业家、明星纷纷以各种形式表达自己献身慈善事业决心的同时，曾以平民慈善的筹资理念和明星光环，在汶川地震等 “天灾”中崭露头角的壹基金也曾面临过 “生死存亡”的争议。9月12日，李连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壹基金正面临严重的危机，存在中断的可能。一石激起千层浪，壹基金现状再度引发舆论高度关注，质疑和同情纷至沓来，其间也不乏 “与红十字会有摩擦”的猜测。

　　之后中国红十字会秘书长王汝鹏在个人博客中回应称：“作为设立在中国红十字会的一个专项公益基金，只要壹基金账户上的钱没用完，它应该不存在关闭的问题……目前中国红十字会壹基金在账上的结余资金还有6700多万元。”他还透露，合作之初，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和补充协议，第一个三年合作期到期日为2010年2月5日，到期后双方并没有提出终止合作的书面提案，实际上双方已经根据协议约定又自动续延。

　　对此，壹基金有关工作人员解释，李连杰所言的危机，并非真的中断运营，其实是指目前壹基金因无法获得独立的公募基金身份而在运营上面临多重矛盾。据了解，作为国内首次尝试的一种公益模式，2007年壹基金和中国红十字会签约。在合约期里，作为私募基金的壹基金挂靠在有公募资格的红十字会名下，可借助红十字会的名义向社会公开募捐，做公募基金会的项目。但壹基金成立3年以来，业界屡屡质疑其运作模式的合法性。

　　与壹基金的“身份”问题相比，章子怡、余秋雨、成龙等有影响力的名人遇到的所谓“诈捐门”事件则更令慈善蒙上了阴影。市律师协会民事业务委员会主任、沪家律师事务所律师贾明军认为，这些名人之所以纷纷身陷“诈捐门”，体现出他们自发性的慈善行为带有比较强的随意性，轻易做出承诺，却因为后续工作不到位，带来种种麻烦。所以对于各种“诈捐”风波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让这些包含太多感性的捐款随着相关法律制度的完善而走向理性。

　　中国慈善姓“民”还姓“官”

　　据统计，我国除了每年有6000万以上的灾民需要救济、2200多万城市低收入人口靠低保维持生活外，还有5700万农村绝对贫困人口和低收入人口、8200万残疾人和1.4亿60岁以上的老年人，需要各种形式的救助。“公益慈善需求”与“公益慈善供给”的失衡，使得我国公益慈善事业的进一步发展面临严峻的挑战。

　　尽管我国目前有社会团体法人、基金会、民办非企业单位等三种模式可供民众选择来参与公益事业，但基金会还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形式。然而，基金会的资金短缺瓶颈以及现有基金会制度存在的缺乏独立性、基金保值增值困难、成立条件高、程序繁琐等缺陷，已不能满足公益事业发展的需要，亟需进行制度创新来解决这一问题。上海东方公证处公证员郑建军告诉记者，现阶段我国大部分慈善基金会作为财团法人，一般只设立董事会或理事会，其成员多为社会知名人士，他们并没有理财经验，在管理和运用信托财产方面缺乏科学指导，很难保证公益基金保值增值。更让人担忧的是，由于当前的法律制度对基金会所进行的各种活动缺乏有效的监督，容易滋生贪污腐败等犯罪行为。

　　与官方基金会的不透明运作相比，民间募捐大打“透明牌”，赢得一片叫好声。但是民间募捐叫好却并不叫座，因为对于民间募捐来说，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身份问题。李连杰将壹基金形容为没有身份证的“黑孩子”。据壹基金的工作人员透露，壹基金的公募申请其实在一开始就在做了，去年底正式提交资料，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审批下来。据业内人士分析，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壹基金注册为公募基金会的可能很小，因为民间机构要申请成立公募基金会，首先需要找到业务主管部门审批，但很多业务部门害怕因为基金会的“民间性”而出现贪污腐败从而引起公愤，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和风险，所以现有的公募基金都是官方在办的。

　　壹基金的困境，其实是中国民间慈善组织的一个缩影。“黑孩子”的尴尬身份，也正是民间慈善组织发展的障碍，许多慈善机构因为找不到“婆家”，不得不长期处于地下运作状态。能找到的，也不能独立运作。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李华芳指出，“这个被民间称之为‘找婆家’的难度甚至超过了资金方面的限制。因为作为登记机关的民政部的想法恐怕是，出于‘管理’方便的考虑，最好保持现有的规模不要动，不增加新的基金会，就不会增加管理上的成本。”民间慈善所遭遇的尴尬让更多人开始思考中国慈善事业长期以来所面临的制度问题。

　　慈善争议多 立法将透明

　　社会捐助机制不完善，渠道不畅通，捐助信息欠透明。对于善款的分配和用途，缺乏有效的监督和信息查询系统。善款的来源、运用和去向等信息不透明……中国慈善的种种乱象凸显出无法可依的尴尬。据了解，2005年，民政部即启动了慈善法的起草工作，然而5年过去了，这部法律依旧迟迟未能露面。壹基金创始人李连杰曾公开表示:“我们的梦想是中国将来有慈善法。”专家指出，慈善立法势在必行。但直到现在，无论是官员还是学者，都未能给出《慈善法》出台的时间表。

　　据悉，目前与我国慈善事业以及公益捐赠方面相关的法律法规主要有公益事业捐赠法、红十字会法、基金会登记管理条例和企业所得税法等，但却没有一部统领慈善事业的“根本大法”——《慈善法》。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表示，我国已有的一些相关法律法规与慈善事业的发展已不完全适应。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慈善机构公信力不强的现实，导致了比较多的随机性募捐行为。

　　随着慈善事业的蓬勃发展，公众对慈善立法的热情高涨，但慈善法迟迟未能出台。根据进程，2006年，慈善事业促进法草案草拟工作完成。今年1月，我国首部慈善法草案已经递交国务院法制办，国务院有关部门已召集相关人士对慈善法草案进行了研讨。但8个月过去了，《慈善法》依旧难掀神秘面纱。曾参与早期慈善法讨论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杨团介绍说，《慈善法》草案的争议主要表现在两个问题上：一是慈善到底是靠政府还是靠民间，二是民间慈善是靠 “大款”还是靠大众。

（责任编辑：吴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