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支笔都蘸满深情(图)

发布时间:2022-01-04 13:05 | 来源:中工网 2022-01-04 07:23:00 | 查看:401次

《班组天地》里,有记者走进一线的采访,更有各行各业的通讯员采写身边的人和事。我们在采访别人、拍摄别人、走进别人的内心,同时也在审视自己、反馈自己、观照自己的内心。作品中有多少泥土和露珠,取决于你距离现场有多近;而你的文字有多么直击人心,你的画面有多么意味深长,取决于你的感知力、领悟力所能抵达的地方。

  这一次,我们回望过去一年里最难忘的采访。2022年,让我们继续并肩在记录和书写的路上。——编者

2022年元旦前夕,在川东开江—梁平海槽二维勘探项目工地上,中石油东方物探西南分公司民爆工程中心三队3X13班下药工们发出新年问候。邓建 马建渝 唐遂川 摄

  时间就像一张网

  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蒋菡

  70岁的包起帆很忙。

  2021年6月9日早上,我们约好在上海工匠学院见面。作为该学院首任院长,这天上午,他在这里给一个工匠研修班讲开班第一课。

  “3天的培训,既然来了,希望你们都能有所收获。”他从9时30分讲到11时30分,主要内容围绕创新展开,然后耐心地回答学员提问,直到预定的11时45分下课。

  走出教室,他接过同事递来的一个食品袋就往停车场走,袋子里有两个馒头、一盒牛奶,是他的午餐。

  他把食品袋放一边,启动汽车。13时15分,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后,他在30公里外的华东师范大学要给体育学院的师生讲一堂党史教育课。他目前的另一个身份是华东师范大学国际航运物流研究院院长。“时间紧,本来也可以不去的,但他们特别希望我去给同学们讲讲我的经历,那就去吧,也很有意义!”

  这天,我跟他商量好的计划是:我跟着听这两堂课,到15时讲课结束后,再跟他做访谈。在我看来,能在正式访谈前对采访对象有这样的侧面观察和了解的机会,是非常好的“预习”。

  没想到的是,从上海工匠学院到华东师范大学这一个多小时车程中,我们的“闲聊”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包起帆慢悠悠地开着车,车里放着上世纪80年代的抒情歌曲,时不时地还有导航声音冒出来……这种轻松的氛围,让我得以提出一些采访提纲上没有列出的问题。

  比如,您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包起帆告诉我,他67岁才学的开车。在从上海港退休前,很多同事都去学开车,但他不忍心从司机手中“拿掉”方向盘。“我当时的司机得过脑溢血,蛮可怜的。他爱人得了癌症,他自己身体也不好,如果我不要他开车,别人也不会要,他就只能下岗了”。所以,直到退休后,因为经常要外出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打车有时不方便,包起帆才去学了开车。

  这个无意间聊起的小故事,让我看到了他的心软。而这份柔软里,饱含着他对工人的体恤。

  比如,您70岁了还四处奔忙,精力这么充沛,身体还不错吧?他说,其实身体也有各种问题,但他不在意,“我想趁自己精力还可以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多做些事情”。

  在这样的争分夺秒里,我看到了他的热忱。而这份炽热中,蕴藏着他想为工人、为工会、为社会多做点事的初心。

  我还聊起:“在看您的相关材料时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您真是不怕苦、不怕难、不怕烦,有特别强的韧劲。”这时候,他像跟后辈分享自己珍藏已久的成功秘籍一样笑眯眯地说:“我告诉你,你不知道,越是难的事情,让你做成了,才更有价值。”

  正是一次次勇往直前地攀登,才让他的人生价值像他的创新之路一样,不断拓宽、延伸。

  不知不觉中,我们到达华东师范大学,正好13时。包起帆坐在车里用5分钟时间把午餐解决了。13时15分,这位70岁的老人又精神抖擞地坐在了讲台前。他身后的屏幕上有12个字: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乐于奉献。

  两个小时后,讲课结束。当我们终于面对面坐下来准备进行正式采访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期待中的好消息:北京时间6月9日中午,中国提出的《ISO/NP TS 7352 集装箱NFC/二维码封条》国际标准新提案被投票通过,美国、俄罗斯、中国、法国、英国、日本、澳大利亚、丹麦投票赞成该提案。“我们又拿到了一张领衔制定国际标准的入场券,在当今国际形势下,非常不易!”他一脸自豪。

  他带领团队又一次做成了一件难事、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包起帆的简历又加了一道光环。这位全国劳模是当年家喻户晓的“抓斗大王”,也是如今备受推崇的“创新先锋”。40多年来,他与同事共同完成了130多项技术创新项目,其中3项获国家发明奖,3项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36项获国际发明展览会金奖。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1968年,上海港白莲泾码头一个17岁的装卸工。那时的码头装卸工作,不仅繁重,而且危险。“有没有可能让我们工人从这种危险的、繁重的劳动中摆脱出来?这是我创新最初的动力。”包起帆说。

  一路创新,一路成长。退休前他是上港集团副总裁,退休后,他依然奔忙在创新路上。他说:“我已经70岁了,人的精力会每况愈下,如果不抓紧,很多想搞的创新、想做的事就来不及了。”

  我追问,您现在特别想做哪些事?“特别想帮工会多做点事情,想为一线工人多做点事情。”他说,“党中央提出要加强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我觉得自己从一个平凡的码头工人成长起来,应该把这么多年来成功的经验、不成功的教训都传授给年轻的工人,让他们茁壮成长。”

  这一天,是包起帆无数个忙碌日子中寻常的一天。我近距离看到了一个生活中的劳模,一个孜孜不倦的工匠,一个“有出息的工人”,一个有胸怀、有温度的长者。回想起他那带着一道道光环的履历和一长条的获奖经历,我想起一句话:时间就像一张网,你撒在哪里,你的收获就在哪里。

  自 豪

  魏园军

  2021年7月16日,河南多地遭遇历史罕见持续性强降雨。汛情就是集结令,险情就是冲锋号。中原油田应急救援队先后在鹤壁、新乡等地参与抢险救灾。作为企业报的一名记者,也是多家媒体的通讯员,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尽快赶到现场,于是两次主动请缨。

  2021年7月25日,我与中原油田应急救援队队员一同来到新乡凤泉区。在队伍集结待命的时候,村民任新峰找到救援队,称家里老人被困3天了,联系不上,请求帮助寻找。

  在我和同事赵奕松上冲锋舟的时候,一位队员对我们说:“记者同志,你们最好下去一位,我们宁可不被宣传报道,也要把船上的位置留给受灾村民。”那一刻,我内心充满感动。

  灾区部分地区积水较深,道路两边的路牌已经被淹没了,所以我们在寻找老人的时候没有了方向感,一路都是靠任新峰的指引向前摸索。因为冲锋舟吃水较浅,在水浅的区域,我和赵奕松第一时间跳下水,推着冲锋舟前行。带队指挥刘庆正说:“老乡在等我们救命,我们必须再快一点!”

  救援队员们遇到了同样前来救援的山东某救援队,借用他们的汽车将受困的老人接到了冲锋舟上。

  在将老人们送到安全地带后,我和赵奕松立即将手机里拍摄的救援照片传送给了在单位值班的编辑刘军……从救援结束到微信刊发,仅过去了半个小时。

  之后,我又随中原油田应急救援队队员来到新乡市某处决堤大坝上。烈日炎炎,救援队员每个人的脖子里都挂着一条毛巾,三个人一组,撑袋子、填沙子,配合默契……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大批的解放军战士。

  后来,我们的报道先后在多家媒体刊发,很多人点赞。前不久,国家危险化学品应急救援普光队暨中国石化中原油田普光应急救援中心被评为全国应急管理系统先进集体。曾与这支优秀的集体并肩作战,我自豪!

  一起经历夜战、雨战、心理战

  王秋

  2021年最难忘的采访就是五月份装置大检修时炼塔(烷基苯反应混合器)更换塔盘。由于这个塔介质是氟化氢、苯、烷基苯等等的混合物,有毒、腐蚀性强,谁进去谁危险。

  在跟踪采访过程中,我与检修组的同事们一起经历了夜战、雨战、心理战。这其中有担心、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佩服,五味杂陈。

  塔盘脱落,如不及时更换,会严重影响产品质量。这个塔高34米,直径2.6米,重76.56吨。更换塔盘第一步是先把塔拆下来放到地面。那天,发现塔盘脱落后,厂里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连夜追加项目,研究施工方案。在不到一天时间里,完成了施工方案的编制、会审和施工材料、配件及施工单位的落实,又紧急从鞍山协调来能吊起500吨重物的大吊车,连夜奋战几小时后,21时50分将该塔吊起横放至地面。

  我们厂的烷基苯单地产量亚洲最大。当时市场行情看好,为效益最大化,厂里两套烷基苯装置一套检修,一套生产。早更换完塔盘,早开工早见效。但是危险面前,谁进塔?谁先进塔?此时此刻,党员王喆和赵大伟挺身而出,主动请战,自愿首先进塔测量设备尺寸,以便购买所需塔盘。王喆说:“测量尺寸必须精准,否则设备来了安装不上,影响后续的装置运行和产品质量。我是学设备干设备的,我去。”

  进塔那天,厂领导、相关部门人员全部到现场。王喆和赵大伟穿着防酸服、戴好防毒面具等防护装备,全副武装,整装待发。测氧测爆员气体检测合格、相关作业许可办理齐全后,开始安全喊话,设备副厂长反复叮嘱:“进去感到不舒服就马上出来,安全第一。”他们俩进入塔内后,在外等侯的人都捏了一把汗。现场特别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15分钟后,两人测量完出塔。

  “怎么样?什么感觉?”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确认安全后,施工人员陆续进入塔内,开始清理试拆塔盘。由于塔盘并未完全脱落,影响通风,并且清理氟化物时粉尘较大,当施工人员试拆到第二层时,氢氟酸、苯含量全部超标。

  “必须停止作业,分析合格再进塔。”

  “安全第一。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把人员安全放在首位,我们不能为了进度而冒险。”

  领导纷纷表态。

  厂里紧急协调了一台大功率吸尘渣设备,在每层塔盘拆除前后进行吸尘渣处理,分析合格后才继续施工。

  施工过程中,几个人一组分批进塔作业,每30至40分钟轮换一次,气体检测分析人员每两小时检测一次,每次都必须等所有分析合格后,方才允许继续作业。那个时候不管是甲方、乙方,还是第三方监督人员,都披星戴月地奋战。清淤结束后检查合格,开始安装新塔盘。再次轮换作业,24小时不间断施工。

  炼塔吊装复位那天,天空突降大雨,施工人员分秒必争,在大雨中完成爬梯及平台安装工作。当500吨吊车将炼塔缓缓直立起来,稳稳地重新归位时,现场发出一片欢呼。

  躺平15天后,完成“换心”手术的炼塔再次雄起,以挺拔的身姿迎风而立,安稳运行至今。

  那一天的点点滴滴,我回味许久。

  10个小时,我和作业组一同站在暴雪中

  刘杨

  “轰!轰!轰……”2021年11月9日,凌晨1时,漆黑的深夜,只能听到狂风的怒吼和除雪机的轰鸣声,此时,在齐齐哈尔站南编组场23股道线路,仅有两条正线能够依稀看到踪影,其余的线路都深埋在白雪皑皑之下。我脖子挂着相机,手里攥着独脚架,肩上背着照明灯,和除雪的作业组在暴雪中待了4个小时。入路5年,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狼狈,满脸的雪水,裤子被冻成冰坨,双脚已经冻得麻木,电影《后天》一般的场景,至今难忘。

  齐齐哈尔工务段齐齐哈尔线路车间道岔一工队,这是我当天拍摄和采访的主角。以雪为令,这是深深刻在线路工脑子里的四个字。20时,看到铺满街道的雪花,我拨通了工长徐凌的电话。不出所料,他早已在车间等待作业组的集结。是的,所有的应急命令都不需要手动发出,电话通知可能只是一个形式,接通电话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在去往单位的路上。

  20时17分,最后到达的是防护员蔡伟利。他脚步有些蹒跚地走进来,常年在室外作业让他患上了“老寒腿”。不仅是他,工队中除了几个小年轻,其余的职工都有些职业病。在去往作业现场的路上,本就拥挤的工程车还要腾出一大块空间留给3台除雪机。路途有些颠簸,我双手紧紧抱着相机,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很快我们到了,打开通道门,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站场上能见度不足百米,雪花在大风下像石子一样打得脸生疼。“道岔一工队,20时30分,除雪作业可以上道。”对讲机传来驻站联络员的调度命令,3台除雪机几乎同时发出轰鸣声,我也紧跟其后,刚迈进一只脚,没过脚踝的积雪顺着裤脚进到了鞋子里,一阵透心凉。我打着哆嗦继续往前走,积雪覆盖着线路,走路时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脚底是什么。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远处,将照明灯架起来,打开相机,满格的电量被冻得只剩1格。快速拍了十几张后,我赶紧把衣服解开,把电池塞进去暖暖。

  23时20分,雪越来越大,刚清理完的道岔很快又被积雪填满,作业组只能按照调度命令,临近列车走哪组道岔就清哪组。从23时30分到凌晨1时,5公里的范围内我跟着作业组来回跑了6趟。被哈气和雪水浸透的口罩已经被冻住,糊在脸上喘不过气,一阵慌忙下,镜头盖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雪小了很多,作业组在通道门附近除雪,这次我没有跟上去,找了一处背风的墙角,拿出手机开始写报道的提纲。1时32分,我写了1100字的时候,手机被冻得关机了。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冻得发紫,食指关节处裂了一个小口子,鞋子也被冻硬。凌晨2时左右,我和作业组返回了车间,手机充上电后,我学着职工们将湿透的衣服铺在暖气上,找了4个椅垫,3个铺在地上,1个卷起来当做枕头。很快,呼噜声此起彼伏,几分钟后,我也睡着了。

  “小刘,醒醒出发了!”4时30分,工长徐凌叫醒了我。看向窗外,路灯的光晕下雪花还在不停地落下,我赶紧穿好衣服拿起相机跑到车上。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直到6时。

  天刚蒙蒙亮,雪也停了下来,10个小时,我一共拍摄了210张照片。正线清理完毕,作业组准备去清理编组场的积雪,6块电池都没电了,我独自乘工程车返回了车间。很快,当天报道就刊登了出来,我将链接转发到班组和车间的微信群后,很多工友的家属纷纷在评论区写下了感动的字样。

  听 课

  赖雨冰

  其实广东的冬天不下雪,但自从听了老严的故事后,我的眼前总是晃动着雪的颜色,那洁白的、柔软的雪,在信号灯的映衬下,铺满了绵延的铁轨……

  那是不久前的一个晚上,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讲述30多年来在铁路上工作的故事。那晚有点冷,月亮敷衍地远远站着,洒下一片淡淡的光。

  老严是一名通信工,处理故障的技术在通信工区无人能敌,而且他一直有个习惯,每领悟到故障处理的方法,都会手把手教同事。

  其实他学历不高,只有初中文化,所有通信设备原理都是靠自学读懂读透的。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没有手机,没有网上搜索,他看不懂英文说明书,就问同事、问儿子。看到他经常为搞懂一个设备原理到点了还不下班,同事没少笑话他。是的,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这是很多人的工作状态。设备坏了,如果不懂维修,可以拿回厂家替换。但他认死理,总觉得作为一名通信工,本来就担负着维护设备安全的责任,现场应用的设备有故障却维修不了,对不起铁路职工的称号。他很珍惜这份工作,他觉得是铁路工作带给了他一切,所以他热爱并乐于钻研不断更新换代的设备。

  慢慢地,他懂得越来越多,成了大家的百科全书,遇到不懂的故障,一问他就能知道哪个模块、哪个接头出了问题。后来,他当了通信工区的工长,接触的设备多了,管理的线路长了,他觉得责任更加重大,他开始组建学习小组,教刚入路的青工各种实用的维修技巧,还在工区搞实训比赛。

  我问他,那个时候,不少有技术的师傅都不太愿意教别人,你怎么就愿意?

  “这有什么,铁路给了我成长的机会,我也得想办法回报才是,更何况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满园春嘛!通信设备是一个整体,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保证整个大通道的安全。”他笑着说,头上的白发随着他的笑颤抖着,仿佛刚落下的雪,又仿佛是他熬夜干活时的月光。

  我说,你是一个新时代的燃灯者,你身上有很多让人感动的地方。

  “我热爱铁路,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岗位上发光发热,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老严说着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通信机房,那里隐约透出指示灯星星点点的光,那是设备正常运行的信号。就是在接受采访,他也不忘看一看设备的状态。

  听说那晚北方一些城市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其实那天晚上的采访我并不认为是采访,而是去聆听了一名铁路老职工的课,那些包含着热爱和奉献的内容,让人听完犹如身处洁白的世界。

  我想,正是因为有了他和更多的“他”爱岗敬业,铁路建设才能日新月异,才能像丝带一样串连起人们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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