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晚，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内，涂盛锦（左）和曹珊在车内聊天。  新华社记者熊琦摄

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全国各地数万医务工作者集结赶赴湖北和武汉，如同“白衣战士”向着战场“逆行”，以生命赴使命。 

　　因为战“疫”而千里相隔的背后，夫妻间那一句句牵挂的话、一封封温存的信、一个个春暖花开时的约定，也见证着特殊时期别样的爱与情。

片刻即是团圆 

　　3月3日晚9时许，不远处“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的霓虹灯光漫进车里，映在涂盛锦和曹珊脸上，夜幕下的城市一隅仿佛也多了几分温存。 

　　在车里，这对医护夫妻已度过近40个晚上。 

　　和往常一样，涂盛锦在前排副驾斜躺着，翻着书，曹珊在后排半卧着，盯着手机，时不时两人就把头凑一块聊上几句。 

　　今年44岁的涂盛锦是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南六楼重症隔离病区副主任医师，40岁的曹珊是南二楼病区护士。

　　首批“不明肺炎患者”转入金银潭医院后的第二天，涂盛锦就参与到救治工作中。后来，病区越开越多，曹珊从1月7日起也投入战斗。虽在同一栋楼，但两人白天忙到连见面的时间也没有，11岁的儿子只好交给老人照看。 

　　1月23日，武汉关闭出城交通，不久市内公共交通停运，医院职工不能回家的太多，加上前来支援的医疗队，单位宿舍爆满，酒店房间也吃紧。夫妻俩做了一个决定：把机会让给其他同事，自己睡车上——“在车上睡了几次也习惯了。” 

　　于是，正月初一那天开始，这辆陪伴夫妻俩8年的爱车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 

　　一段时间后，医院通知他们已协调出附近酒店的房间，可涂盛锦还是决定在车上过夜，“房间是有，但酒店到医院开车都得10多分钟。遇到抢救的，那是按秒算，有这时间就可能把患者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大多时候不脱外套，就盖个被子，“能省多少时间是多少。” 

　　曹珊知道丈夫放心不下病人，也留下来陪丈夫，“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不在旁边，他也睡不安稳。” 

　　战“疫”时期的忙乱节奏让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涂盛锦多了一个习惯：在车上这会儿，他喜欢凑着曹珊聊聊天，虽只是工作琐事，但在曹珊听来，已是霓虹映照之下最别样的情话。 

　　“最近工作量少了不少，多数时间可以回酒店住。可今天他重症室又临时有事耽搁了，就还是决定在车上过夜。”曹珊说，虽然相比最紧张的时候稍微轻松了些，但大家思想上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深夜，武汉的风依旧凛冽。 

　　“以后回想起来，应该是挺浪漫的一件事吧。”涂盛锦放下手里的书，扭头盯着已相识近20年的曹珊说道。 

　　这一夜，两人聊着聊着又睡着了。 

千里相隔的约定 

　　2月12日，云南昆明。 

　　收到集结通知的云南省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医生何姗姗“撇下”新婚丈夫，匆匆一别，赶赴抗击新冠肺炎的“战场”前线。 

　　从那刻起，何姗姗随队在湖北省咸宁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开展救治，开启“战时节奏”。 

　　重症监护室的工作容不得丝毫懈怠。一早换上装备进病房后，何姗姗会仔细与管床护士沟通，了解患者病情，还要给插管患者翻身拍背排痰，并根据患者病情调节呼吸机参数、和同事们讨论患者病情并记录……忙完一天的工作，往往已过晚上7点。 

　　在这个稍微闲下来的工夫，她才有时间和丈夫李郭三通个电话。 

　　说起丈夫，何姗姗不无愧疚。很少有人知道，刚领结婚证不久的两人原本打算今年3月办婚礼。然而，疫情发生后，何姗姗主动“参战”、赶赴湖北支援，穿婚纱、办婚礼就这样搁置了。 

　　“我在武汉上的大学，那里是培养我的地方，现在是我回馈的时候。”提出申请时，何姗姗这样跟丈夫解释。 

　　临行前，李郭三一面叮嘱她，一面帮她收拾行李，可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和不舍。 

　　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李郭三终于通过一封信道出了心声：“我压住了所有负面情绪，害怕影响到你……”他知道，此去前线直接与患者接触，感染风险很高。但他更知道，妻子和自己都是医务工作者，救治患者是天职。 

　　“千万做好防护，照顾好自己，我只有收到你的消息时，心里才会踏实一些……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你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你去支援湖北，我继续坚守昆明。”暖心的话、仿佛带着丈夫体温的字，让何姗姗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这段日子有太多感动，最近我特别容易流眼泪，这眼泪，与‘爱’和‘情’有关，既是对患者的爱，也是对家人的情。” 

　　何姗姗仍守在一线，悉心救治患者，也更加注意防护。这既是为了更好地救治患者，也为了临走前的那句约定：“放心老公，我会平安回来。回来了，我们就去拍最美的婚纱照。” 

待我归来时 

　　今年32岁的郭龙飞，是甘肃省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的一名主治医师。随甘肃省首批支援湖北医疗队来到武汉市中心医院19病区救治患者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嗓子“馋着”那一口水的渴望。 

　　刚到病区时，由于支援人员和防护装备紧张，郭龙飞和同事们常常一天要在病区待上8个小时，加上穿脱防护服的准备时间，累计有10个小时。郭龙飞嗓子常常渴得冒烟，只好在进病区前喝点水，并预见性地穿起尿不湿。 

　　“穿没穿尿不湿”，也成了郭龙飞和守在后方的妻子白雅婷每天视频聊天的固定话题。 

　　看着丈夫脸上的口罩勒痕，白雅婷心疼得厉害。但作为甘肃省人民医院内分泌科护士的她，更担心的是丈夫感染病毒的风险。 

　　要说没有感染风险，那是不可能的。有一次，郭龙飞在病房救治时，一个患者说嗓子比较痒，郭龙飞便拿起手电筒检查，就在他靠近探照时，患者突然咳嗽起来。 

　　当时，郭龙飞穿着防护服、口罩和护目镜，但没有戴防护面具或面屏。事后，他很担心自己被感染，但为了不让妻子担心，就一直瞒着她。 

　　让郭龙飞夫妻感到振奋的是，形势在逐渐转好。近日来，住院患者数量减少，外援救治力量充实，郭龙飞和同事们的工作时间减少到6个小时，也不用再穿尿不湿了。

 　　今年的2月14日，因为分隔两地，郭龙飞给妻子录制了一段表白视频：“媳妇，抱歉今年没法寄出礼物了……世间虽有千般好，但唯你最珍贵。” 

　　他始终记着妻子送别时的那句话：“但愿将来有一天，我们摘下口罩，看见彼此的微笑。”他相信，这一天就要到来。 

　　（记者陈聪、侯文坤、廖君、林碧锋、梁军、马希平）　　新华社北京3月1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