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春登出升降口。吴奔/摄

　　南海某海域，看似平静的海面下，黑色涂装的潜艇正悄无声息地向军舰逼近。随着指挥舱里不断发出指令，潜艇已经锁定目标并做好攻击准备，而海面上的军舰却没有发现危险临近。

　　“一、二号发射管，放！”指挥员一声令下，雷弹兵立即实施模拟攻击，两枚鱼雷应声而出，直扑目标……3月下旬的这场潜舰对抗中，该艇凭借出色的战法赢得胜利，带队执行任务的就是艇长邓小春。

　　担任艇长以来，邓小春先后带领艇队官兵参加全军、海军、舰队组织的演习演练、应急拉动、战备远航、海上维权等重大任务20余次，实射各型雷弹数十枚，2016年被南海舰队表彰为“舰队军事训练先进个人”，荣立三等功1次，2017年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军事训练先进个人”。

　　战友们评价，邓小春是全艇的灵魂人物，“每次出航，我们都放心把生命托付给他”。

　　“厉害了，我的艇长”

　　在南海舰队某潜艇支队，该艇是一艘名副其实的明星艇。在支队的各项考核中，该艇经常名列前茅，近几年又多次执行远航战备巡逻等重大任务，每次都能不辱使命，载誉而归。

　　作为艇长，邓小春同样是一个勇争第一的人。2014年参加海军某大型演习，他以实习艇长的身份实射导弹，一击命中。2015年，他带领潜艇参加全训考核，仅用很短的时间就全部合格，是支队完成全训周期最短的艇长。

　　2015年担任艇长时，邓小春已经和潜艇打了十几年交道，对各个专业了如指掌。支队组织的各项比武考核，他总第一个抽题考核，从封舱堵漏、灭火实作，到模拟鱼雷攻击、海图作业、应急处置，全部优秀通过。

　　“作为一艇之长，如果不能走在官兵前面，凭什么带领他们走上战场。”他说。

　　某年，邓小春受命率艇赴陌生海域执行远航战备巡逻任务，这片区域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暗流和暗礁吞噬。凭借着过硬的专业水平，他带领全艇官兵在高温、高湿的条件下顺利完成任务，创造了“全程潜航、全程隐蔽、全程没有一次险情”的纪录，为祖国取得潜行深海的通行证。

　　从邓小春来到该艇开始，一级军士长杨长峰就和他共事，见证了他从航海长成长为艇长的全过程。这名服役28年的老兵认为，邓小春能一直走在前沿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爱学习；二是能把团队拧成一股绳。

　　负责保管书籍的参谋张国华记得，即使是在任务繁重的情况下，邓小春仍然经常找他借书，内容涉及潜艇的各个专业。执行完任务靠岸后，他也常常泡在办公室里学习，有时甚至顾不上回家。

　　出海执行任务休更时，邓小春喜欢到各个舱转一转，和艇员们聊聊天，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他熟知大部分艇员的性格、爱好、家庭情况，遇上艇员过生日，他还会提醒炊事班为寿星加一道菜。

　　空闲时，艇员们很喜欢和邓小春一起打篮球。“他说话很幽默，特别能带动气氛。”雷弹长刘银告诉记者，“没有他我们打得都没劲儿。”

　　邓小春带团队的另一个秘诀是信任。在舱段技师吴兴猛印象中，艇长下达任务时总是带着信任的语气，从不拖泥带水。即使遇到问题，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慢慢来，我相信你”。吴兴猛觉得，这种彼此信任的感觉对“数人同操一杆枪”的潜艇来说尤为重要。

　　凭借过硬的专业水平和优秀的管理才能，邓小春逐渐赢得了艇员们的认可和尊重。战士们评价他是一根“定海神针”，每逢执行重大任务，只要他往潜艇舱室里一站，就会激发出官兵高昂的士气。

　　“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厉害了，我的艇长’！”雷弹班长张宁笑着说。

　　在他眼里，90分才算过关

　　采访中，多名艇员告诉记者，邓小春虽然平时为人谦和，但在训练场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

　　一次，他抽考艇队人员损管操演，第一组人员口令到位，动作迅速，配合密切，短短数分钟就完成了损管课目。

　　“考核成绩为零，下午补考！”当组长等着邓小春表扬时，没想到却挨了一顿批评：“舱室起火进水，艇员怎么没有穿戴个人防护装具就跑去灭火堵漏？要是上战场，你们早就倒下了！”

　　邓小春近乎严苛的训练标准是出了名的，艇员们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严肃脸”。他把岸港训练课目考核及格线提高到90分，考核不及格一律重训，艇上的学员进行合格考试每一个阀件都要进行实操，稍有不熟练就要重考。

　　“艇动三分险，要有如履薄冰的意识去训练，一点也马虎不得。”邓小春解释说，标准严格是为全体艇员的安全负责。

　　此外，他始终按打仗的标准要求艇员，训练内容和形式不断向实战接轨：强化无灯光条件下损害管制演练；将岸港模拟航行时间增加一倍。

　　“虽然现在仪器设备很先进，但艇长还是要求我们进行手动推算训练，确保仪器出现问题时，也要知道艇位在哪里。”航海长陈苍告诉记者。

　　一次出海，邓小春发现个别岗位的口令不够规范，可能会影响应急处置速度，靠岸后他立即组织训练，直到每一名艇员都能做到口令准确、规范、熟练。“任何一个做得不太细致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副机电长林科说。

　　邓小春发现，近年来实战化训练水平不断提高，对潜艇的反应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接到命令后潜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航。”为了缩短准备时间，他专门制定了一套装载部署，拉动命令下达后，装载小组分工明确、配合高效，物资装载效率大幅提高。

　　工作之余，邓小春经常找艇上各部门的部门长聊天，挖掘他们的训练方法。看看他的书柜，就知道他对潜艇事业的热爱——《海军战役分析》《二战经典战役全记录》《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战役实录》等书籍资料紧密罗列，每本书都与打仗相关。

　　“他非常喜欢钻研训练，很有自己的想法。”该艇政委曹永丰说，正是这种对军事训练的痴迷使邓小春成长为一名专业素质过硬的艇长。

　　对手给他的评价是“难缠”

　　担任艇长4年，邓小春带领潜艇执行多次重大任务，上级对他的印象是：胆大、灵活、泼辣。

　　一次某新型鱼雷试射任务，气象报告称任务期间海区有暴风雨，工业部门建议推迟试射以求稳妥，邓小春却坚持说：“打仗又不会挑天气，只要你们的雷没有问题，我们的艇没有问题，那试射就不存在问题！”

　　试射前，他率领全艇认真组织海上预先训练，不断修正攻击方案。可就在战雷出管后，情况突变：战雷第一次过靶却没有引爆，指挥舱的空气瞬间凝固。邓小春沉着指挥，连下数道口令，第一时间切换引导方式，引导战雷一举击沉水面航行靶船。

　　近几年，邓小春率艇多次参加各级组织的对抗训练，对手给他的评价是：“难缠！”与他交过手的舰长、艇长、机长都知道，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角色。

　　去年深秋，一场雷弹实射演练在南海某海域拉开战幕。演练中，目标声波突然出现，方位变化极快，战机稍纵即逝。

　　邓小春一声令下，全艇官兵迅即做好“紧急攻击战术”的准备。看到这一幕，随艇的机关干部不禁捏了把冷汗：这么打风险大，稍有不慎就会失手。

　　“打！”邓小春没有丝毫犹豫，在他的指挥下，全艇官兵精准操纵，对方潜艇被“一剑穿心”。

　　某年，上级组织进行背靠背海上伏击演练，邓小春率艇出征。交叉对抗、自由伏击，看似平静的海面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和这群老猎手过招常规手段很难奏效，只能出奇制胜。”悬殊的实力对比，让邓小春决定破釜沉舟。

　　演练一开始，早已摸透敌我态势、战场环境的邓小春就驾驭潜艇主动向“敌”舰编队接近，赶在对手预计的遭遇时间前隐蔽进入伏击阵地。

　　潜艇主动出击，这着实让导演组众人大吃一惊。“方位×××，发现主动声呐信号！”当“敌”舰编队暴露在眼前时，邓小春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战斗警报，鱼雷攻击”“解算目标运动要素”……隐蔽接敌后，一道道干脆利落的口令从邓小春口中发出，鱼雷脱管呼啸而出，直插“敌”舰。

　　“主动出击”“隐蔽接敌”“远距快攻”，邓小春把一系列新战术运用得一气呵成，措手不及的“敌”舰编队只得无奈吞下败果。

　　在执行远航战备任务时，邓小春同样把灵活作战的原则贯穿始终。某年，他率艇在4个月里出海执行任务近百天。任务中，他们遭遇外军舰机的跟踪搜索。邓小春采取多种战术战法，与对手斗智斗勇，开展对抗数十次，成功摆脱围追堵截，创造了该型潜艇入列以来连续远航时间间隔最短、远航时间最长等多个纪录。

　　据艇员们观察，每次出海“艇长都会显得很兴奋”。这位爱钻研打仗的艇长只要听说有“仗”可打，立马就精神百倍。他有3种最爱打的仗：海况恶劣的仗、敌强我弱的仗、没人打过的仗。有人曾问他，哪一仗打得最好？邓小春淡然地说：“下一仗！”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王达 通讯员 周启青 吴奔